第三章(下)

「和我一起加入DEMON吧。」

「妳不用再逃亡,不用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我只要妳…留下待在我身邊的證據。」

 

「嗚…」
視線由模糊緩緩轉為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灰暗斑駁的水泥天花板,偌大的房間內只有一盞燈泡吊掛閃著昏黃微弱的光芒。

 

濝亞動了動身軀,發現雙手雙腿被粗繩牢牢地捆綁著。
她腹部使力,讓自己由躺姿坐正,劇痛卻在那瞬從後腦勺襲來。

 

天旋地轉之下,她閉上眼,將額頭靠在膝蓋上,蜷曲著身休息。

 

 

大概是被鐵棒重擊腦袋後昏過去的。
她記得清晨的時候她想去半山腰的老街買初雲愛吃的點心,當時羅維和鏡藍正在喝茶下將棋,而殘燁在睡覺,所以她就拖著愁悶的牧薰出去了。

 

買完點心,她自個去廁所,出來的時候…似乎就被襲擊而沒了意識。

 

 

「牧醬不曉得有沒有事…」她嘀咕,但其實不擔心,牧薰可是一軍實戰冠軍,大概除了羅維的低氣壓和DEMON首領的命令外沒有人能壓制他。

 

濝亞的雙手被反綁背後,絲毫不慌張,指尖從袖口暗袋中鈎出她隨身攜帶的匕首,熟練地割斷粗繩,再解開腿部的繩索。

「沒事用這麼硬的繩索幹嘛…留下疤痕的話我就把這裡轟成廢墟。」她搓揉手腕,嘟嘴道,悠哉的態度彷彿不在乎自己的處境。

 

拿出通訊器察看,不意外,訊號被刻意切斷,連絡不上羅維確實有點麻煩,總之要先逃出去。
「躲在那邊的傢伙,通通給我出來,」濝亞甩了下長髮,瞇起眼微笑,「22個,啊不,有30個吧!」

 

「…大姐姐?」
侷促不安地從暗處走出來的,是不超過十歲的小孩子們。

 

她終於皺眉,「小孩子?」

 

看到救星,小孩子們蜂擁而上圍住濝亞,哭聲此起彼落,「大姐姐…好痛喔!這個繩子弄的我好痛!」

「噓!乖,我幫你們鬆綁。」她蹲下身安撫他們,一邊動作邊問,「我昏了多久?」

 

孩子們面面相覷,「大概一小時。」

「你們記得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嗎?」

 

「突然被…摀住了嘴巴,用毛巾,好像有什麼氣味,然後就昏迷了…」
所以是綁架了。

 

「大家都被關在一輛馬車上,很久很久…大姐姐是最後一個,因為只有姐姐年紀最大…所以我記得。」
以孩童為目標,買賣?還是童工?

 

「對了,我還有聽到馬車外面的人,說商品…交易什麼的。」
果然,是人口販賣。

 

「那麼,能知道經過哪些地方嗎?」

其中一個較大的女孩開口,「我覺得在山裡,石子讓馬車晃動的很不舒服,如果是市區就會有石磚道路,啊然後,有聽到流水的聲音。」

 

「對對!那時很無聊,我盯著懷錶看,大姐姐被帶到馬車上大約過三十分鐘,就到這裡了。」
三十分鐘,有溪流,還在山裡。

 

「馬車外面的人拿著刀要我們走進這個房間,很可怕。」

 

 

濝亞直起身子,笑著,「放心,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相信我。」

 

 

說時遲,那時快,「碰!!」的一聲巨響重擊門上,孩子們嚇的尖叫,全挨緊身子躲到濝亞身後。

 

「沒事的,交給我。」濝亞護著孩子們,手中握著三把匕首準備就緒。

 

「碰!!」

門被踹得凹陷。

 

「碰!!」

鎖斷毀掉落。

 

孩子們害怕的發抖,有的開始啜泣。

濝亞眼神銳力盯緊門口。

 

「碰!!」

來了 !

「濝姐啊啊啊啊啊啊!!!妳沒事吧!!!!」熟悉的大叫穿腦讓濝亞差點理智斷線扔出匕首。

 

羅維抿著嘴走向她,殘燁扶著初雲跟在後面。

「沒事?」

「沒事。頭疼而已,你們…怎麼找到我的?我記得…」沒有訊號?

 

羅維快速解釋,「妳不見之後,牧薰查通訊器發現妳的位置不斷移動,猜測在車上,就立刻和我匯報了。」

「這棟建築刻意切斷訊號,但是牧薰用別的程式入侵他們的防護系統,找到妳的位置。」羅維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孩子們,「工作吧,人口販賣是大案子。」

 

羅維拿起通訊器,下令,「牧薰把地圖傳給所有人,然後和鏡藍巡視二樓,找到小孩救出來,殘燁初雲你們帶這群小孩子們逃出這建築,我已經報警了,濝亞就和我巡一樓和地下室。」

 

 

於是DEMON開始行動。

 

看著羅維的側臉,濝亞覺得很安心。

也許是羅維從不說假話,直言謹慎,規劃詳盡,令人倍感信服。

只要待在他身邊,好像做什麼都能成功。

 

所以,那個時候,他對她說,「和我走吧,加入DEMON,我保護妳。」的時候,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另一側,殘燁和初雲領著小孩子們往大門走去。

 

「你跟來做什麼?」殘燁語氣森冷,看來昨晚的氣未消。

 

「羅哥要我一起來,上回我們鬧那麼大事件,黑道有心找上門很容易,放我一個病患獨處他覺得不妥就讓我一起來了…雖然有點痛,但慢慢走的話還行啦。」

 

殘燁冷哼一聲,瞪了他一眼便不再回話。

 

「大哥哥,」一旁的小妹妹拉扯初雲的衣角,「你們的感情不好嗎?」

「怎麼會~」他笑,眨眨眼,「如果遇到危險,小燁一定會保護我的喔!

「大哥哥!」另聲喊叫轉移了初雲的視線,「這裡有一個好大的房間 !

 

初雲循著聲音走了過去,「什麼…房間…」

 

然後停住腳步。

 

眼前寬廣的房間前方是一座華麗的舞台,底下羅列著上百個座位,整個空間潔淨,打掃的一塵不染,高級舒適,卻瀰漫著一股骯髒的氛圍。

 

令人發嘔的不協調使初雲腳如生根動彈不得,佇立而驚愕。

 

「大哥哥!!」尖叫聲讓他猛一回頭,一抹熟悉的紅在他眼前倒下。

殘燁手緊捂著嘴,雙眼緊閉神情痛苦扭曲,似正隱忍什麼。

 

「唔…呃、哈…哈啊…」

他跪倒在地,額心冒著冷汗不住喘息,另一隻手扯著胸口,呻吟、喘氣,臉色蒼白,抖著泛紫的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已經六年沒發作的過呼吸症突然發作了。

 

 

「小燁 振作點 小燁 !

 

 

 

 

 

濝亞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驚慌。

 

地下室的調查執行中途,就被闖入的十幾個持刀的敵人團團包圍。

碰上武鬥與防身對DEMON成員來說是家常便飯,尋常的敵手自是對他們構不成任何威脅,但那僅止於放出了含有劇毒的濃煙之前。

 

「怎麼辦小燁昏倒了!!」

初雲慌張的喊叫藉由通訊器清楚地傳入耳裡, 他們都知道這樣的處境對腳受重傷的初雲來說多麼危險。

 

「鏡藍!牧薰!你們快去支援初雲 !」濝亞趕緊通知另外兩人,一邊面對數量壓倒的敵人。

 

「我們…似乎…抽不了身…」鏡藍的聲音斷斷續續,通訊器雜音沙響,「砰!!-----沙沙沙沙。」撞擊巨響後,通訊器突然斷線。

鏡藍和牧薰那邊發生什麼事了?濝亞想著,越發越緊張。

 

「羅…!

濝亞本想向羅維詢問下步行動,但沉重的物體壓到她背上使她轉移了注意,當眼尾餘光確定那是羅維的身影時,她不由地禁聲,倒抽了口氣。

 

連羅維倒下了?! 怎麼可能!? 現在該怎麼辦!?

 

 

 

 

與她分頭行動的鏡藍與牧薰從通訊器中消失了音訊,殘燁忽然異常昏迷,初雲腿部嚴重受傷,無法使力,就連在自己身邊的羅維也因毒氣而倒下了。

 

 

只有自己能救大家。

 

 

濝亞站穩腳步,眼神變得銳利。

冷眼看著慘白的煙霧在偌大的廳中,她佇立於倒臥在地的羅維身旁,淡金色的長髮和臉頰上均沾上了幾滴鮮血,緊握了手中的小刀與細針,鮮紅色的眸中隨之染上冰冷的殺意,然後她閉上了雙眼。

 

--好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但他寵溺的眼神依然歷歷在目。

「這個…是可以吃的?」

「這只是白米加肉燥,很簡單的食物,再等我有錢些,我給妳吃更好的…妳沒吃過?」他一愣。「妳…以前到底都吃什麼?」

 

年幼的她不了解對方驚訝的原因,只是若無其事的算數起來,「就蟲子,草,樹皮,有時候會有生肉或麵包…大部分是沒有東---」

 

她記得自己是被一個大擁抱阻止了話語。

 

他輕撫著她的頭,「別說了,快點吃吧別說了。」

 

 

 

 

--「妳怎麼了?」

她默默蹲坐在床緣邊的地板上,黑夜籠罩著她,只有微弱的月光打亮她的半邊臉。

她認為自己已經很努力沉住氣了,但還是被敏感的他察覺。

 

「妳不睡嗎?我記得妳最近精神都不好。」

 

「我睡不著。」

 

「怎麼了?作噩夢?放心,我會保護妳的,記得嗎?」

 

「不是,」她搖頭,稚嫩的聲音,「不是那個原因。」

 

「我不習慣。」

 

「不習慣什麼?」

 

「不習慣有人在旁邊。」她頭低低的,不敢看他。

因為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金髮的女孩輕聲說。

 

 

她從小就生活在隨時都可能喪命的環境裡,和她共處一室的人並非同伴而是競爭對手,每分秒都可能死在別人的手裡。她幾乎是本能的,無法信任任何人。

 

她原以為會被責備。

但對方只是將她攬入懷中,一邊安撫她,邊將一把匕首塞進她的手中。

 

「試著睡在我身邊吧,害怕不安的話,就帶著這把匕首。」

「你…不怕我殺你嗎?」

「不會」他拍拍她,「我相信妳。」

 

似乎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才能夠安穩的睡在某個人身旁。

 

 

 

 

 

--「妳說妳,十五歲了?」對方臉上滿是錯愕,只聽他無法置信地繼續追問,「妳是說真的?! 畢竟妳怎麼看…都不像只小我三歲。」

 

雖然有些不理解對方異樣的眼神,她仍平靜地解釋道,「聽說是用藥物之類的…因為身材小一點會方便許多,我記得以前機構裡的人有說過十二歲開始就會讓我們『工作』,如果沒算錯的話我的確是工作了三年…至少確定有三次冬假沒錯。」

 

當時的她不懂對方為何露出如此動搖的表情,正想將這個疑問脫口時,卻被隨之而來的緊擁震驚的無語。

 

緊抱著她的羅維在顫抖。

 

為什麼呢?她想。卻只能伸出手輕拍對方的背。

 

「如果能早點遇見妳就好了。」

 

這話太過突兀,令她僅有滿腹不解,「羅…維?」

 

「如果我能早點遇見妳,是不是就能阻止那些人把妳變成這樣呢?」羅維有些顫抖的嗓音中帶著滿滿的自責。

 

這個男人太過善良了,她想。

 

明明自己悲慘的遭遇不是他造成的,他卻會為自己感到難過。

為什麼這樣的人,偏偏出現在像自己這樣無藥可救的人的生命中呢?

自己光是能夠遇見他,便已經是萬分幸運的事情。

 

所以,她必須待在他的身旁,捍衛他的未來,因為,這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即使她可能因此永遠擺脫不了異於常人的事實。

 

 

 

 

 

在數秒內憶起片段回憶的濝亞睜開眼,整理思緒。

 

方才敵人被打的節節敗退於是扔出了似火藥的圓形物體,房間內頓時瀰漫著那火藥灑出的濃煙,羅維吸入煙霧昏倒在地的聲響如鳴鐘般還在她耳畔消散不去。

 

儘管DEMON平時的訓練嚴謹且坎坷,千奇百怪的危機都遇過,她還是害怕著那毒藥是否會在羅維身上留下後遺症。

 

細微,經過壓抑的腳步聲。濝亞抬起頭,雙眼不見先前的無措,卻充盈著一反平日的冷冽與空洞,以及殺意。

 

「處理完了吧?這層。上頭說把女的留下,她是商品,其他一律殺掉。」其中一名敵人的聲音,聲音模糊不清,似被什麼隔離著。藉由這句話,濝亞斷定對方沒有發覺蹲下的自己,敵人恐怕先入為主地也認為自己吸入過多濃煙而昏厥了。

 

「這兩個人好可怕啊,居然要拿出最強的毒藥才能搞定。」聽見了接近的腳步聲,肯定是來收回己方的。

 

「聽說還有其他入侵者不是嗎?不知道處理得怎麼樣了,他們到底是誰啊,怎麼那麼強?」

 

「不知道,不過希望不要是那個什麼DEMON的,他們強的可--」

話語未盡,理由是對上了濝亞那血紅色的冷漠雙眼。

 

反手握刀,毫不猶豫地劃破了對方的咽喉,連喊叫的時間都沒有,大量鮮血便隨之噴灑而出,那身子立時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喂!沒事吧?」發話的是前來關心的另一人,但當他衝入濝亞的視線範圍的那剎,也獲得和前一人相同的慘烈下場。

 

剩下的人便不敢輕舉妄動了,濝亞揚起嘴冷笑,這些暗殺者大概想不到自己依然能活動自如吧,再怎麼說,畢竟自己曾經和他們是同類,毒氣不過是小菜一碟。

 

 

 

霧散了。

約莫十人的殺手見到的是悄然佇立的金髮美女。以及她昏厥的同伴和被割破頸動脈的兩名殺手。

 

「為什麼…還醒著?」也不知是誰脫口說了這句話。

 

 

視線明朗後,濝亞笑意更深,紅眸中寫滿了蔑視,她笑瞇瞇地冷笑道,「現在機構素質怎麼那麼低落呀?連自己放出來的毒氣都不敢吸嗎?」此話是針對著那些以布纇層層掩住口鼻的敵人們。

 

對於她的話語,眾人們臉上均是一愣,但濝亞沒打算多作說明,長靴在地上一踏,金屬尖刀便在長靴高跟上閃著銀銀冷光。

 

那是牧薰為她特別改造的,在長靴後跟暗裝刀刃,腿部力道外加利器,能成為強而有利的攻擊。

 

她一個起跳,手上的細針銀光一閃,精準地插進兩名敵人的頸動脈,頓時血濺三呎,一命嗚呼--見兩個人倒下,其餘的人一滯,立刻舉起武器上前。

 

右手持刀劃傷其中一人的眼球,接著來一記迴旋踢,右腳上的利刃狠狠穿刺對方的腸壁,然後是撞擊牆壁的響聲。

 

這時腰際中了面前襲來的人的一劍,左腳也被暗器所傷,咬緊牙站穩身子直接以膝蓋撞開對方,然後在對方眼冒金星的情況下了結他。

 

側身躲過侵來的暗器,殺手們只聽那甜柔中帶清冷的嗓音又說道,「看你們的身形,大概是真實的年紀對嗎?完全~不合格!」一個翻身,順手抽出了不知是誰插在地上的長劍,隨意地向身旁一揮擋下攻擊。

 

「還有就是,你們,覺悟也不夠。」最後一個聲音落下時,長劍脫手而出,穿刺其中一人的腹部將其定在地上動彈不得。腳重重踏上地上那人,力道之大使對方險些暈過去--雖然此刻昏厥恐怕是比較好的結果--那雙俯視對方的紅眸無人味,冰冷而致命。

 

 

「直視你眼前的目標,我以為這是最基本的。」

 

 

情況完全逆轉。

 

 

 

「怎…怎麼會這樣」恐懼的呢喃傳入她耳中,「跟上頭說的不一樣…」

 

小刀隨手了結地上那人的性命後,濝亞打量剩下那四人,「咦?連情報也不行嗎?不過想想,我的資料也不是很好取得,有帶上強力毒藥就勉強給你個40分好了,不過這成績的下場就是被羅維罰跑50圈喲~」

 

「另外,」白皙的臉龐綻放了如玫瑰般帶刺的微笑,「敵人有沒有能力反抗才是一切,尚未斷氣前都不該卸下心房,這是身為『前輩』給你們的建議。」

 

剩下的四人看上去是少年年紀,恐怕比初雲更小,經驗不多吧,縮抖著靠在牆邊,其中一人帶著哭腔喃喃說了聲,「……惡魔。」

 

其他三人大驚失色,只怕惹怒眼前的敵人另自己不得好死,卻只聽見一句帶著笑意的冰冷話語。

 

「是呀,我是惡魔 (DEMON) 唷 !

 

 

 

 

「不準動 !」顫抖的聲線透露著對方的害怕,「妳敢動我就殺了這傢伙 !

似乎是那四人其中一個少年趁她不注意好大的膽子居然將一把彎刀架在羅維的脖子上。

 

這一幕讓濝亞腦袋空白--羅維可能會死。

光是興起念頭,恐懼便襲捲意識--她存活的理由,她最愛的人,可能會死。

 

即使知道這麼做可能會傷害他,雙腳卻不由自主地向羅維的方向踏出,只是一步的距離也好,她只想多接近那人一些。

見狀,少年大吼,「妳…妳做什麼!我說我會殺了他喔!!」

 

這句話喚回了她的意識,在濝亞拔足的一瞬間,刀起,刀落,卻是在她的手中。

 

本能地以手掌握住了刀刃,鮮血淋淋而下,嘴角低垂而神情殘忍。

緊握著那把可能傷害羅維的利器,濝亞毫不留情重重地給對方一拳。

 

挨了用盡全力一擊的少年飛出,咚地倒地,下一秒濝亞背後一陣風聲,她轉過身正好避開落下的攻擊,仍握著刀刃的那隻手直直地將彎刀送入來者的心窩。

 

那剎,濝亞覺得自己聽見了久違的、活人心臟被貫穿的聲響,噗滋。

 

 

由於兩人時在靠得太近,敵人大部分的鮮血噴濺在濝亞臉上,以及衣服上,少許灑到了羅維的身上。

剩下的兩人見大勢已去,趁她無暇顧及翻出窗外逃逸。

 

濝亞也不急著追,只是徐徐偏過臉,冷冷看著方才被她揍了一拳,現在癱軟倒在牆邊,瑟瑟發抖的少年。

 

 

她緩步走過去,蹲下身,一把粗魯地抓起對方的頭髮,眼瞳在昏暗中閃著腥紅的光芒。

 

「你最好誠實點唷,否則,」濝亞皮笑肉不笑,「我讓你比死還痛苦。」

 

「你們人口販賣經營多久了?客戶有哪些,說 !

 

「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只是被派來監視這些商品的…通路…或是商品都不…不知道…」對方結結巴巴,甚至哽咽。

 

「是嗎?」

 

「上頭只是說有入侵者,要我們殺掉…是真的,如果知道你們那麼強、怎麼會--」

下面的話因細針竄出而無從知曉了。

 

「不對喔,我很弱。」濝亞隨手將敵人的屍體甩至地上,平靜的嗓音喃喃自語,「弱到連自己的夥伴都保護不了…只不過我,太熟悉你們的作法而已。」

 

環顧四周,乾涸的鮮血將視線內的物品染成了紅褐色,她傾身,輕柔地用衣袖為羅維擦去臉上的血漬。

 

 

 

經過多年,她早就能平心靜氣地接受自己異於常人的事實。

因為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能本能地展開攻擊,將敵人殘忍殺戮,刀鋒貫穿人體,鮮血噴灑,目標倒地,肉沫、碎屑,不盡人情。

 

那些軟腳癱地的小嘍囉,身上沾滿自己同伴的血液,碎裂的器官。瑟瑟發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立刻發出慘叫,飛也似地逃跑了。

留在她腦裡的,是那些殘存的敵人看著她時透露的驚懼及害怕。

 

她從來沒有這麼具體地體認到自己就是個貨真價實的惡魔(DEMON)。

 

但她從未憎恨這一切。

因為能與羅維相遇,已是這充滿罪孽的人生中最為幸運的一件事,她又有什麼好憎恨的呢?倘若過去那些黑暗嗜血醜陋的日子只是作為與對方邂逅的鋪墊,那濝亞根本不認為那些可悲的血腥過去有什麼好埋怨的了。

 

 

 

 

 

 

残燁現在盛怒至極。

面容毫無情緒波動,綠眸射出的冰冷視線如冰刃般要刺穿他人。儘管惹他生氣的混蛋向他解釋且道歉了,他依然怒氣未消。

 

 

 

事情是這樣的。

當時殘燁氣喘發作並且昏厥,初雲只好將他扛在肩上,獨自領著小孩子們往大門前進。

 

 

「大哥哥 小心 

 

聽到大喊的同時,初雲靠著直覺及氣息猜測來者的方位,艱難地側過身,勉強躲過迎來的利刃。

身負另一人的重量加上右腿的傷,不管是力道還是靈敏度都已下降為殘廢等級。

 

敵人只有一名,手持斧頭,面容凶煞地怒視他。

 

若是平常的他,閉著眼睛就能秒掉對方,但現在,真是雪上加霜。

 

 

「大哥哥!怎麼辦!?」

 

「你們快跑,過這大廳就會到外面了,你們快出去,別管我,大哥哥我很強的!」

總之不管三七二十一小孩子們安全要緊,先拖延時間,然後祈禱鏡藍牧薰還是誰趕快來救我好不好!

 

敵人一個箭步,斧頭朝初雲的方向一揮--初雲嚇一大跳,卻想都沒想,在無法動彈的狀況下,緊急背過身,用手臂護在殘燁的脖子以上,保護對方那些可能一擊致命的身體部位,卻完全不顧自己。

 

 

背部傳來一陣撕裂疼痛。

 

 

 

敵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他會完全不閃躲,眼看對方便要趁機砍下第二刀,一塊磚頭忽然飛來撞在那名敵人臉上,敲出一道血痕。

 

「不許動大哥哥 !

 

「大哥哥是我們的!不可以傷害他!」

然後是漫天蓋地的石頭、磚塊飛向那名敵人。

 

「我不是叫你們先跑了 !」看到小孩子們抱著一堆石磚奮力攻擊敵人,初雲哭笑不得。

 

「大哥哥腳受傷 根本是殘廢吧!還腦袋不清楚 !

「對啊對啊 怎麼可能丟下大哥哥不管 !

「大哥哥是大笨蛋 !

 

大概是真的被好幾塊石磚打中,敵人臉上瘀青滲血的同時也惱怒不已,他舉起斧頭冷笑,「小孩和殘廢?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混蛋 少來妨礙我們的生!

 

 

初雲一怒,大吼,「你才殘廢!你們全家都殘廢!拿小孩當商品腦袋壞掉了吧!」

 

哇不得了了敵人額冒青筋,直接舉起斧頭來。
眼看鋒利的刃朝初雲直直落下--完蛋了 初雲死命護著殘燁然後閉上雙眼。

 

 

 

碰!的一聲,他聽見內臟碎裂的聲音,然後好像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撞在地板上,發出極大聲響。

牧薰一拳揍飛了敵人,扳著筋骨慵懶地看著他,「初雲,你腦袋應該也有點問題,面對敵人少說點話吧。」

 

「牧哥 得救了~!」

 

鏡藍朝初雲快步走來,朝他眨了眨眼,笑,「抱歉,來晚了。牧薰在拷貝對方通路的機密資料,花了點時間。」

 

 

忽然,一把銀刀架在鏡藍的脖子上。

 

 

「不準動!」五個人站在鏡藍背後,威脅。

大概是看鏡藍清秀柔和,完全不像會打架的樣子,才會選擇他下手。

 

 

 

但初雲和牧薰完全不緊張,初雲還嘆了一口氣。

「你們…還真是抽了下下籤啊。」

 

當鏡藍一邊微笑一邊一拳揍飛一名敵人後,對方猛地變了臉色。

雖然鏡藍是最晚加入DEMON的,但身為一軍成員,身手自然不容小覷。而且,鏡藍的武鬥相當有可看性,因為動作流暢,靈活且敏捷,戰鬥的過程就像舞蹈般流利且華麗,迴旋、踢腿、出拳、翻滾,就這樣以柔順優雅的動作了結眼前的敵人們。

 

 

 

 

 

 

 

於是他們順利完成任務,將被綁架的孩子們送回他們的家人身邊,也將昏迷的人口販子們移送警局,之後的手續交給警方處理,DEMON便不再介入。

 

六人回到住宿的溫泉飯店休憩。

 

 

大夥窩在四人房間中,排隊讓羅維為他們包紮。

 

 

當然,身為領導者的羅維為他們處理傷口還有別的目的在。

看著鏡藍腹部瘀青一大塊,紫眸向他投以審問的視線。

 

鏡藍苦笑,解釋,「這個啊,當時牧薰正忙著入侵對方資料檔,我一個人面對二十來個狀漢實在有些吃不消,和濝亞通訊時稍微閃神,就被打了一拳,我還是第一次狠狠撞到牆壁上呢,超痛的,那個時候通訊器就被撞壞了。」

 

抱歉呀鏡醬,那時我也很慌張呢,因為初醬的情況很危險。」濝亞話鋒一轉,「羅維呢?毒藥沒有後遺症吧?」

 

「目前沒有。但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出現。」他頓了頓,「總之,牧薰,回去之後麻煩你把通訊器加以改造吧,要減少損壞的機率,然後,毒藥的研究和預防就麻煩妳了,濝亞。」

 

殘燁呢。」羅維收拾好醫藥箱,抬眼,「為什麼昏倒。」

 

「過度呼吸症。」殘燁不耐,明顯心不在焉。

 

「原因呢。」

 

「……」一陣沉默,殘燁皺眉,「…誰知道。」

得到這樣的回答,羅維沒說什麼,只是提筆寫下任務報告。

 

 

這次的任務中,濝亞、牧薰和鏡藍在對戰中難免受了點小傷,只有初雲被砍重了背部,傷口最為嚴重,更慘的是,腿部的傷口因拉扯而裂開了。

 

殘燁走到床邊看著初雲的傷口,眼睛微微瞇起,眉頭也深深皺起。

他一把扯過初雲想要對方趴在床上,這樣才能仔細的檢查包紮的結果,卻因為心煩意亂而沒控制好力道,扯到了初雲的傷口。

 

只感覺到了被自己拉住的少年肌肉一僵,此外,便沒有其他反應了。

 

殘燁知道很痛,知道對方是為了保護他而不顧自己,自責的同時他也氣得火冒三丈。

「你是笨蛋?如果砍到脊椎,你可能會癱瘓,或者死亡!你難道不知道?」殘燁鐵青著臉,怒瞪初雲,冷冷道。

 

「這我當然知道…」初雲嘟嘴,小聲回嘴。

 

「那你腦袋裡到底都裝啥?屎嗎?」

 

「你好過分啊!而且,怎麼可以這麼說,難不成小燁你是屎嗎?」

初雲幾乎痛的快要暈過去了,還強打精神吵鬧不休,但是冷汗從他的額頭不停冒出出賣了他想要壓制痛苦的心情。

 

看到對方還和他嘻嘻哈哈,殘燁終於怒地大吼出聲,「那你為什麼要那樣做!保護自己最重要吧!逃出去搬救兵不會嗎?」

 

「煩死了!」初雲不甘示弱地回吼,「只有這件事不管重來幾千次都一樣!我不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裡!我也不相信,如果今天角色對調,你會把我丟在那裡!」

吼完,他便將頭埋進枕頭裡,不再理人。

 

 

「羅哥,濝姐,我出去一下,晚餐前回來。」碰的一聲,殘燁悶不吭聲地走了。

 

房間一下變的安靜。

 

初雲閉著眼睛,趴在床上,放任思緒奔騰。

腦中想起的,是那些孩子們的笑臉。

 

「謝謝大哥哥 謝謝你們救了我們 !

「大哥哥 要趕快治療!!你的傷好重 !

「大哥哥 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吧!

他們一遍又一遍說謝謝,當下,他真覺得做什麼都值得。

 

DEMON,是為了幫助別人而存在的組織。

 

 

他們,是就算曾經墮入地獄也要將他人推向天堂的人。

不管受什麼傷,工作多麼辛苦,初雲還是覺得,能加入DEMON,能認識大家,真是太好了。

 

 

 

 

 

 

初雲被搖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初雲,」鏡藍輕拍他,臉上掛著柔和的笑,「起來吧,吃晚餐囉!」

當鏡藍扶著他緩緩起身下床時發現大家都已經圍在矮桌旁了。

 

「诶?火鍋?為什麼?」

 

「這頓晚餐是羅醬請客唷~大家盡量吃~」濝亞笑容滿面。

 

「嘛,算是慰勞大家吧。原本說好冬假不工作的,辛苦你們了。」羅維雲淡風輕地笑了,「今天的食材都是和飯店特別訂製的,想吃什麼盡量叫吧。」

 

一旁牧薰熟練地打開各式各樣的調味倒進火鍋高湯中,很快的,原本清淡的湯底變得香氣十足。

 

「殘燁,笑一個!」鏡藍拿著相機,幾近瘋狂地按快門。

 

「我說鏡哥,你想要我的照片到便利商店買我的寫真不就得了。」殘燁咋嘴抱怨。

 

「那種笑的和譪可親臉蛋俊俏斯文的殘燁根本是大騙子呀,我想要照的是真正的殘燁嘛。」

 

「你現在是說我凶神惡煞又易怒毒舌是吧。」

 

鏡藍只是對他微笑。

 

「好歹說句客套話否定一下吧。我可以一拳打在你的笑臉上嗎?」

 

「抱歉呢哈哈,但是我不想說謊。」

鏡藍調侃完,帶著相機開始騷擾其他人。

 

「啊!我們來玩真心話吧~!」濝亞提議,「反正火鍋要吃這麼久,就當聊天好了 !

羅維聽云,掩面嘆氣,顯然很想離開現場。

 

「真心話?」初雲不解,「怎麼玩啊?」

「這裡有個酒瓶,轉到的人就要回答一個問題,要誠實的回答喔 !

 

牧薰停下料理火鍋的手,問「我比較好奇為什麼這裡有酒瓶 !

 

眾人不理他,「因為初醬這次傷最重都快變成殘廢了呢好可憐,給你個優惠,就讓你先轉吧~」濝姐…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這句話讓人高興得起來。於是初雲照做旋轉了酒瓶,酒瓶搖搖晃晃,最後指向了…牧薰。

 

「所以是我問問題囉?」不等其他人開口,初雲搶先提問,「為什麼牧哥常常返回總部!是不是被派去做什麼秘密任務~從實招來 !」問完還胸有成竹地笑,顯然認為自己挖到了頭條。

 

但牧薰只是拖了個長音,「蛤~?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我是首領的養子,所以常常得回去幫忙啊。」

 

濝亞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初醬~?你問問題之前有沒有經過大腦?這種事誰都知道吧?」

羅維低頭逕自吃著火鍋料理,也許他早就知道濝亞在挖八掛上有著特別的興趣,曾經當過受害者的他了解和濝亞玩這遊戲要小心,明哲保身要緊。

 

 

「什麼!?」但初雲張大嘴巴發愣瞪著牧薰看,「牧哥是…是DEMON首領的養子!?」

「你不知道?」鏡藍也愣了,「那你覺得為什麼以前首領宣布事宜的時候牧薰都會跟著一起站在台上?」

「我以為牧哥是當保鑣的欸?」

「你真聰明。」殘燁冷哼。

「不行這題不算!題目太爛了吧換一題!」濝亞眼神堅決看著初雲----想死嗎?給我來點八卦!

 

腹黑的濝姐我惹不起…八卦八卦…「那牧哥總共有過多少女人!」

「蛤…?」他皺眉,「我哪知道啊,誰會去算?」

「牧的女人緣很好呢 !」鏡藍笑笑。

「真假!?」初雲依舊驚愕,「懶出名的牧哥欸!怎麼可能?」

「初雲,你啥意思啊。」

「就是因為愛理不理女孩子才迷戀啊,牧的身材好,調酒也好喝,很多女生都為了他光顧那間夜總會呢。」

 

大概是被討論的煩了,牧薰開口,「好了換我轉。」

 

酒瓶指向濝亞。

「嗯…要八卦的話就…既然你和羅維是情侶,那說說你們相遇的事情好了。」

 

「什麼!!」初雲驚呼,「濝姐和羅哥是情侶?!」

 

這回換其他人呆住了。

 

「你看不出來?他們每天都超閃的吧?」

「我以為是因為上司和會計秘書的關係!就像電視上的那樣!」

「你到底看了什麼片啊!?」

「那麼那麼,一定很浪漫囉!」初雲問。

「哈哈,浪漫~?nono,是血脈噴張。」濝亞甜甜的笑,「別那麼興奮,我是說,刀槍相鋒的情況下,一不小心就會動脈破裂血管齊噴。」

「因為我們是以敵人的身分相遇的呀!」

 

「噢原來是敵人呀...什麼?! 敵人? 那結果呢?」

「我被收服啦!」

「羅哥果然很萬能!」

 

濝亞說完,動手轉了酒瓶。「啊!是鏡醬~!」

「說一個鏡醬不為人知的小癖好!」

 

「诶…?那就…我有寫日記的習慣。」

「原來鏡醬這麼少女~」

「哈哈,是嗎?」他笑的靦腆,「想寫點東西把生活記錄下來,以後離開的時候才不會什麼都沒有留下。」

「原來鏡哥這麼文青呀!」

 

「啊!對了,大家來拍個團體照如何。」羅維提議。
像是想趕快結束這場遊戲,他的問句巧妙地改變遊戲的流向,成功讓大家進入拍照模式。

 

「嗄~?那真心話怎麼辦!」

「濝亞那個以後還有機會玩的先拍照吧~」說到照相鏡藍幹勁都來了。

 

於是火鍋晚餐就在大夥歡樂吵鬧的氣氛下完美的結束了。

 

 

 

飯後羅維和鏡藍又開始下將棋,牧薰倒在榻榻米上看起雜誌,濝亞跟著一塊討論著下個月周年慶的特價商品。

 

 

然後初雲發現還有一件事情尚未解決。

 

俗話說最令人害怕盛怒並非破口大罵,而是冷冰冰的忽視。

然後比不幸要更不幸的,殘燁發怒就屬於後者。

 

從晚餐開始残燁就擺著一個毫不在乎又淡漠的態度,看都不看初雲一眼,和其他人都維持著平常的相處方式,唯獨就是完全不理他。

 

又不是小孩子!鬧什麼彆扭啊可~惡!初雲在心中大吼。

這傢伙還是一樣一生氣起來就固執的麻煩!

 

他想起來自己曾經不小心把殘燁排隊買到的抹茶點心吃掉後對方和他冷戰了整整兩個禮拜,每次他都只有下跪道歉的下場。

 

 

「小燁…」初雲可憐兮兮地輕聲呼喚。
「小燁…不要生氣了嘛…對不起啦…」

 

「我沒生氣啊,你也不用對不起什麼。」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
--睜眼說瞎話!而且為什麼要學羅哥那種講話方式啊!

 

「是我錯了啦…我不應該晚上亂跑的,還把自己弄傷…」

 

殘燁冷哼了一聲。

 

「小燁!真的對不起啦,讓你擔心了…不要生氣啦…」眼看對方還是無動於衷,他突然卯足勁大喊--「小燁是我錯了!彈簧床給你!!」

 

初雲緊閉眼睛,像是豁出一切用盡殺手鐧的態度大吼道,「今天和明天都給你!兩天都讓你睡彈簧床!因為已經買一送一了,所以小燁就別生氣嘞啦!」雖然感覺自己吼出了有些愚蠢的字眼,但他也懶得管了。

 

 

因為半天沒動靜,初雲小小地睜開眼睛,卻在看到對方居高臨下的表情後呆住了。

 

 

残燁的嘴角勾起一個調皮的弧度,原本冷漠的精緻臉蛋上,掛著一抹得逞的笑容。

 

咧開嘴,他笑的相當沒良心。

「哼,那就謝謝你啦!」說著,還優雅地跳上彈簧床,「我等你這句話好久了,呼,真舒服!」那副享受的表情真的是欠揍無比。

 

诶诶诶?!小燁是…為了騙我的彈簧床假裝生氣!?

 

「小燁…你生氣是騙人的…?」初雲還一臉呆然。

 

「诶?你覺得呢?」殘燁若無其事地笑,「模特除了拍寫真擅不擅長演戲?」

 

「小燁你…真得很愛惡作劇 你這惡魔 !

 

「我是啊,你也是(DEMON)吧?」

 

「少來!你別跑我要算帳!哎唷我的腳!~」

 

 

 

 

 

夜深了,羅維和濝亞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就寢。

 

 

「燁醬真不坦率呢,明明擔心又氣的要命,還假裝是在演戲~」

 

「是嗎?我倒不覺得。」

此時羅維正在幫濝亞梳髮,洗完澡後他總會為她抹上護髮霜一邊順髮。

 

「殘燁應該早就不氣初雲了,他是在氣他自己吧。」他頓了頓,「不過,有件事我倒是有些在意。」

 

「關於燁醬嗎?是因為他突然昏倒?」

 

「嗯,是啊。」羅維低頭輕輕吻在濝亞頰上,說道,「過度呼吸症和一般的氣喘不同,並非先天疾病,屬於後天突發,甚至能說是一種心理疾病。」

 

「残燁在任務中突然發作,很有可能是因為觸發了某種回憶才昏倒的。」梳完髮,羅維將梳子放到榻榻米旁的茶几上。

 

「妳還記得,當年首領在徵招新人的時候,是派初雲去接殘燁的吧。」

 

「嗯,記得。」濝亞將背靠在羅維的胸膛上,靜靜地聆聽,身後傳來和她身上相同的,清淡的香波的香味。

 

「初雲和他搭擋最久,應該最了解彼此的事,所以我趁著獨處的時候去問過初雲。」

 

「我問他,知不知道殘燁昏倒的原因。」

 

「那他說了什麼?」

 

「聽到問題得當下他大概覺得無法在我面前隱瞞,非常猶豫,所以我跟他說--」
--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畢竟我們只是出於關心。

 

「他靜默許久,當我提起腳步正要離開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他說…」

 

濝亞專注著,等待下文。

 

 

 

 

 

 

 

 

 

 

 

 

 

 

 

「我,是在精神病院理面找到小燁的。」

 

 

第三章END。

 

 

 

 

 

殘初  

 

 


 

 

哈囉大家好我是Fran!

這篇是濝亞滿滿的下篇!!!

一同渡假的DEMON六人很歡樂是否!不過也很衰的碰到人口販子!

於是乎美女濝亞因為長相太美就被綁架了,只可惜他們綁錯人,濝亞的攻擊力大概是殘廢的初雲的五倍吧XDD

附上殘燁初雲圖圖!!歐耶!

為了凸顯每個角色,我很努力的讓每個角色有一些獨特的小癖好,

 

初雲: ㄜ天然呆(這樣算嗎?

殘燁: 抹茶甜點

鏡藍: 愛拍照攝影  廚藝爆爛

牧薰: 愛喝酒  廚藝超好 愛去酒店泡女人

羅維: 愛喝黑咖啡

濝亞: 愛聽八卦

那麼~~~我們下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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